【法卡/卡法】3.《女神的项坠》
上篇➡️《蛛丝，蛇信，鹰爪钩》
“卡罗尔，你交给那个精灵的，到底是什么? 执行任务前，老大可没对我说起这件事呀!”
手里摆弄着纸牌，法尔多斯慵懒地躺进座椅内，言语间夹杂了不满。同样倚在宽敞座位内的卡罗尔不紧不慢道：
“老大只说，这是暗黑精灵非常感兴趣的东西。除了‘不得随意触碰’的嘱咐，我也没有得到更多说明。”
前往赫尔卡星的这趟旅程非常安宁，两名将军所在的控制台前，半透明的全息投屏平稳地悬在半空。越过牌堆的顶端瞄了眼保持稳定的数值，海盗魔将重新看向手中，失望地发现竟凑不出哪怕一组制胜的搭配。
法尔多斯咂咂嘴，扫兴地收起扑克牌。他正要开启新话题，却突然注意到闯入视野的一颗绿荧荧的闪光。
坐在他左侧的卡罗尔，以胳膊支在座椅扶手上，亮光的来源便是她用于撑起头部的手。青绿色的碧玺被打磨成双锥体，由尖利趾爪般的银质戒托牢牢钳住，亮闪闪地环绕在卡罗尔的拇指指根。
唷，居然真戴上了……法尔多斯浅浅一笑，悠闲地拨弄手里的节杖。
卡罗尔闭目小憩，以便养精蓄锐。法尔多斯也决定小睡片刻，他将手边一份废弃文件折成纸飞机，对准身侧的空寂长廊丢了出去。
只有机器人搭乘的飞船无需注入空气，因此仅受重力影响的折纸不会遭遇多余的阻力，流畅地滑过廊间一道道连接舱室用的深色钢条。
视线随着纸飞机逐渐飘远，法尔多斯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朦胧。折纸从明亮的走廊灯下方滑过时，他迷迷糊糊地错看成翱翔于烈日下的隼鹰。飞船舱室内始终保持着适宜的温度，不过随着电子脑内的睡眠阶段的切换，法尔多斯不由自主地感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沙尘。
时深时浅的梦境中，海盗魔将们貌似再次回到了那片荒莽的沙地，回到了那座深藏珍宝与秘密的墓穴。
抵达挖掘现场时，星球上的这片区域正值黄昏。广袤的沙漠金光点点，当飞船正式降落于地后，零散的星光便在眼前连成璀璨无边的金色海洋。白天的余热没有消散的迹象，闷得法尔多斯到处寻觅阴凉，手里快速挥动的扑克牌俨然一把作用甚微的折扇。
海盗们的领导者指定的目标物仍未找到，所以负责此次行动的将领还需驻留。没想到，初次以魔将身份外出办事，竟要呆在这种严酷的地方受苦! 法尔多斯不好大发牢骚，只是焦躁地往背阴的深处挪挪，偷偷埋怨老大的执拗。
“将军! 4号坑有重大发现，请您前往核查!”
诸如此类的汇报，法尔多斯在同一天内听过三遍了，每次顶着烈日匆匆赶去，呈现在眼前的只有被沙土填满的破罐子跟木箱子。他不便失态，只好起身整整衣冠，跟着引导兵踏上装载有笨重轮胎的沙地车。
与前几回不同的是，还在车厢内颠簸的时候，法尔多斯就远远望见一抹突兀的粉紫色。系统内部弹出的资料显示，新面孔属于名叫卡罗尔的海盗，与自己同样是不久前才得擢升的将军。
刚开始，从那身细腻的涂料来判断，法尔多斯联想到紫锂辉石——宝石界有名的“娇气包”。这种经不起磕碰的珠宝可得小心呵护，不然转眼就会留下难看的划痕或缺损。
“啊呀! 既然有卡罗尔将军在，那我……”
下车后没走几步，法尔多斯听完领班的简要报告就想溜，但被新同事叫住了：
“法尔多斯将军，我们需要您的帮助。”
头戴黑帽的将领仰天长叹。法尔多斯极不情愿地转过身，手杵节杖、歪着脑袋，有些厌烦地看向他的同僚。
卡罗尔没在长篇大论上浪费时间，她挥手示意属下，命令他们启动照明设备。好在这座坑内新发现的东西，还算让法尔多斯觉得不虚此行：大功率的投光灯照亮了一座阴森的巨型头塑，所刻画的形象容貌怪丽、冷若冰霜，大概是被当地的古文明所崇拜的某个神祇。石塑头像面对的方位，是射灯范围无法完全触及的幽长地道。
“传令下去：所有坑点立即停止挖掘，进入清点装箱的环节，准备运上飞船。”卡罗尔果断下达命令，“你们几个负责4号坑的，原地待命，保持联络!”
浑身粉紫的女将军让手下找来安全绳。因为嫌弃杂兵的动作太慢，她干脆亲自动手。给自己装备完毕后，卡罗尔将另一根腰带递给法尔多斯：
“请跟我一同前往，法尔多斯将军。已经有五个笨蛋，被机关中的高压盐酸烧得面目全非。好消息是，障碍也清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但在帮忙绕结的时候，卡罗尔却故意甩动绳头，正好打在法尔多斯的手臂上。
“嘿!”衣着华丽的魔将揉揉手腕，不悦地瞪着对方。
“抱歉，法尔多斯将军。”
卡罗尔嘴上这样说，语气可谓毫无诚意。她继续捆扎，又给对方来了一下。法尔多斯嫌弃地后撤几步，抬手拍拍抖在披肩上的沙尘。
两名魔将先前只见过几次面，因此在同时下降的过程中，他们才有空稍微细致地打量对方。
法尔多斯认为，这位新同事的真正实力尚待考察。那种璀璨夺目的颜色，究竟来自质地脆软的萤石，还是传说中以神明的美酒浇铸的紫晶，仍需后续的鉴定。
卡罗尔原本不会在乎任何海盗的穿着打扮，但面前这位魔将的珠光宝气实在晃眼。她的视线从他的蜡光闪闪的外壳上，转移至紧握绳索的机械手掌。两枚款式相同的戒指出现在卡罗尔的视野里，一枚像极了棕褐色的烟晶，另一枚貌似蓝紫色的坦桑石。不过，与其说是珠宝，那种别致的形状，倒让她想起曾在关押精灵的实验室里见过的某种用品。
浓厚的蛛网已得到清理，成团地耷拉在蓄满灰尘的隧道两侧。紧密契合的石砖墙上留有套着燃尽的火把的支架，不过欧比组织安装的照灯显然更胜一筹。
冰凉的古怪触感由天花板的某处坠落，砸在手臂上，幸好并未造成任何侵蚀。法尔多斯疑惑地隔着手套接了几滴，掬在手心检查，注意到不断滴落的液体呈现出凝重的银灰色。
“液态汞。”法尔多斯自言自语道，“许多古老文明的信仰中，水银都被视作能够镇压恶灵的存在。”
海盗魔将眯缝起黄中透红的数显瞳仁，松手任凭汞液落向地面，又发现了墓道内更多的巧妙构造：
不断滴下的水银，大概是由古老的运河系统保持流动的，液态汞从像方才那样的几处位置落下，汇入地道底面的洞口，集聚成细长沟渠内的水银“河流”，源源不断地输送向庞大穴室中央的黢黑洞井。
“我们得当心了。”卡罗尔收到了来自地面的新情报，“似乎有精灵的能量在前方的某处波动。只不过，目前还很微弱，无法判断来者的身份。”
另几盏射灯被送下地道。照明设施挨个通电后，两个海盗将领才得以看清墓穴的中央空间：
先前他们走过的长廊同这里相比起来，真是小巫见大巫，体积大得夸张的穴室由一条还算工整的石阶与地道相连；绳索系统暗藏玄机，百转千回地缠满了墙上的勾环和水银井周围的石柱，粗壮的绳子尽头栓着的是埋藏于水银液面之下的某样东西；随地可见的灿灿星光，源自无名尸首身上的珠宝首饰，蒙在蛛丝和尘土下的这些尸体应该都是迷信时代的宗教仪式参与者。
法尔多斯期待地搓搓手：“就是这里没错了!”
正当他脚跨两阶，思考着如何将汞液里的物品打捞出来，卡罗尔却出动手臂上的光剑，直接砍断了离她最近的一根绳索。机关转动的过程中不停地吱呀嘶鸣，高悬的刻满奇异符号的石头负重缓缓下降，淹没于水银之中的大家伙终于浮出液面。
“你吓着我啦!”
法尔多斯自己也分辨不清，他所责备的究竟是浮出汞液的丑陋石棺，还是身边这位寡言而爽利的同僚。
就在两个海盗准备上前检查的时候，坚硬的棺材忽然沉闷地“嘭”响一声。吊悬在法尔多斯和卡罗尔眼前的棺盖，居然自动打开了。
单层的石棺中，显露真容的并非枯朽的尸体，竟是新鲜得出奇的精灵躯体，没有半点腐蚀的迹象或气味；肌肉健壮的精灵脸似尖嘴的胡狼，他双目紧闭，手臂交叉叠放胸前，两爪内一边一个握着顶端呈圈型的十字架和顶部呈弯钩的权杖；沉眠的精灵佩戴着各式华丽的装饰，小到精美的戒指、大至华贵的头冠，然而最为夺目的，还是压住蓝色鬣毛的由缤纷宝石点缀的厚重环领。
之前从地面传来的警报，或许就是因为这家伙? 但即便现在，海盗将领随身的设备依然没检测到较为明显的能量活动。只是，莫名其妙的信号干扰也在增强，导致他们难以与墓穴上方的组织成员保持畅通的联系。
法尔多斯的注意力被那串华丽的项链吸引了，他忍不住品鉴起来：
“红玉髓，孔雀石，青金石。如果没记错的话，它们分别代表，‘血液’，‘生命’，和——”
“‘天国’。”
石棺里的东西开口了。
“复生”的身体话音刚落，阴风便从其背后向两个机器人迎面吹来，腐朽不堪的地下火把竟一个接一个复燃了；细密的沙石碎响出没于地穴各处，两个海盗来时的路遭到封锁，机关石门偏偏砸在安放射灯的位置，那些笨重的电子设备统统被压得粉碎。
两个魔将同时撤退，亮出武器展开防御姿态。
“这是属于贵族和王室的荣耀之宝。并且，唯有积德行善的轻盈之心，才可获得青金石的祝福。”精灵从石棺中走了出来，怒视两个入侵者，“至于你们，胆大包天的盗墓者，将被丢进看守火湖的吃骨者的口中，永远不得安息!”
“哎呦呦!”法尔多斯假装抱紧机身，故意发出代表恐惧的颤音，“你也不看看清楚，刚刚究竟是谁，被如此复杂的装置镇压在水银池里? 还不是你，阿洛比斯——哦不，现在应该叫你，‘巨石灵王’?”
苏醒过来的大家伙可不好惹。精灵抖抖强壮的身体，铃铃作响的华丽首饰如同扑飞的萤火虫一样消散空中。摆脱了沉重的赘饰，巨石灵王轻蔑地扫了眼面前的两个敌人，直奔奚落他的海盗而去。
法尔多斯迅捷闪身，但是精灵的速度更快。实战经验尚缺的魔将暗慨敌手强悍，甚至屡次来不及摸出飞牌，不得不快速挥舞手杖抵挡攻击。
卡罗尔先前从未与同事配合作战过，但战斗本能令她迅速发现，新同僚的腿部力量明显缺乏。躲避精灵的技能余波的同时，眼见法尔多斯的招架力不从心，卡罗尔便出动光剑，借助倒塌的断柱弹跳，旋转冲刺向前，直接破开了巨石灵王的“沙暴侵袭”。
法尔多斯见状，马上摸出暗藏的纸牌，扔向精灵以造成干扰。巨石灵王甚至没来得及透过格挡的双臂看见前方，又中了卡罗尔的一记飞踢，跌撞着连退好几步。
精灵不清楚两个敌人的来头，不过现在至少能断定他们是一伙的。巨石灵王翻身站起，踏破沙尘奔跑向前的同时积攒能量，招式“重击”首先将那个疏于防备的粉色海盗打退，注意力马上转向另一个机器人。法尔多斯没能及时释放分身，遭到打断后立即被重拳击飞。
卡罗尔急忙赶回战场，但经验不足的她在独自战斗时暴露了弱点，不仅没能以预设的假动作迷惑对手，反而在扭身蓄力时被击中腰部。巨石灵王精准擒住机器人的胳膊，大力甩动的同时抬脚重击，将海盗狠狠踢翻在地。卡罗尔还没站起，“地面突起”技能便在她周围形成密集的石柱牢笼，仅留下数条细微的透光缝隙，任凭光剑如何挥砍都纹丝不动。
巨石灵王满目鄙夷地看着石笼中的囚徒。忽然，他意识到，那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海盗不见了踪影。
法尔多斯静悄悄地躲在倾颓石柱与穴室顶端的夹缝中，观察敌对者的一举一动。他瞄准巨石灵王背对自己的时刻，从天而降，快速地给敌人的腕部套上一枚合金锁环。精灵仗着身强力壮，抓住敌人的机械臂轻松甩开。
他举起手掌再次凝聚能量，却尴尬地呆愣着，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使用技能了。
无论怎样尝试，束缚都不能被解除。长着一副胡狼脸的精灵气急败坏地吼道：
“你这混蛋!”
“你这混蛋~”
法尔多斯尖细地重复道。
瞄了眼依然被困的那个海盗，巨石灵王讥讽地扭过头来，笑说：
“你的同伙呢? 锁住了我，还怎么救她?”
……你的同伙呢? 锁住了我，还怎么救她……
精灵惊愕得张开下巴。这个奇装异服的机器人，竟然一毫不差地复现了他巨石灵王的嗓音和语调。最后半句话完全收束后，连卡罗尔都难以辨清，方才开口的到底是谁。
法尔多斯亮出佩戴戒指的那只手，继续模仿精灵的音色：
“解除技能，开启石门。”
被使用者通过隐藏的电路激活后，两枚指环同时短促地闪烁一下，顷刻间彻底失去光泽，破碎成细密的沙土颗粒。
卡罗尔恍然大悟，那根本不是什么宝石，而是给精灵用的地系和暗影系的技能石。轰隆的震颤沿着地面传来，她惊讶地看到，困住自己的石笋纷纷缩回沙里，封锁机关的石门也缓缓升起。
特制戒指的功效耗尽之际，法尔多斯闪向巨石灵王身后，横置手杖塞住他的长嘴。缺口刚达到恰好的尺寸，卡罗尔纵身跃出石牢，甩开臂剑冲向精灵。强壮的巨石灵王摆脱了嘴中的阻塞，将法尔多斯撞开后又迅速翻滚躲开另一个敌人的刺剑。
胡狼精灵看到散落在石柱周围的陶罐，抓起一只就朝卡罗尔扔去。紫色海盗挥剑劈砍，却被罐中的孔雀绿染料洒了满脸。
巨石灵王仍无法施展技能，只好走为上策，仓皇地逃入长廊。卡罗尔抬起胳膊擦去屏幕上的染料屑末，正要动身追击，却发现法尔多斯一动不动地盯向她。
“愣着干什么? 追啊!”
海盗布置的电子设备均已失效，墓穴内只剩下噼啪燃烧的火光。法尔多斯看到，卡罗尔屏幕上的残余染痕正巧构成了青色的眼影，而她身上的绿印更是酷似由远古文明流传下来的图腾纹身。摇曳的光影之下，这个机型颀长的海盗高举光剑，简直就像壁画中所描摹的英武的女王。
踉跄奔逃的巨石灵王终于看见了出口处的雕像，却遭身后飞来的光能锁链拦在面前。卡罗尔回收光链，借势加速冲来，再次与精灵扭打起来。
若非形势紧迫，紧追而来的法尔多斯真不愿打破眼前的绝美画面：
沙漠地带已经入夜，电子照明设备全部失效，仅有朦胧的月光洒落地穴的入口，一黑一紫两道身影就在那面诡丽头塑下方的阴影中激烈交战；地道内只剩越发昏暗的火把，摇曳的火光为那具怪异的雕塑披上神秘的彤红面纱，而激战双方的交锋则在暗影中迸发出奇异的闪光；激光刺剑与精灵护甲的擦碰声，经过长廊的折射传递后，竟然酷似珠宝奇石之间的清脆磕碰之音。
时不时地，法尔多斯恍惚地幻视着，那具远古时期遗留下的雕塑仿佛获得了生命力，朝他投来意味深远的目光。对于顶着这副怪丽面孔的神秘存在而言，卡罗尔便是由谎言雕琢的钻石耳坠——颀立，耀眼，精雕细琢；巨石灵王……虽然法尔多斯不愿承认，这精灵倒是极似“沙漠金刚”褐铁矿制成的黑色宝石——健美，锋利，巧夺天工。
眼看精灵出现疲惫的征兆，卡罗尔发挥惯用的踢技绊倒敌手，随之以刺目的光剑锁住对方的挣扎动作。她再度开启光能锁链，准备联络地面上等候的下属们，将这个不容小觑的精灵捆回大本营。
不过，她失策了。
没等卡罗尔展开武器，巨石灵王突然挣出手臂，绑着约束的腕部恰好擦向光剑。法尔多斯布施的束缚道具瞬间碎裂，重夺力量的精灵断喝一声，把那个粉紫色的海盗远远轰开。
“法尔多斯将军，快来帮忙!”
“哦哦，别着急啊! 亲爱的卡罗尔……将军。”
法尔多斯眨巴着眼捂嘴偷笑：是时候动用杀手锏了!
启动那些事先准备的武器需要初始化的时间，不过说到拖住敌人，他还有大把的拿手好戏。
卡罗尔的动作明显乏力，但法尔多斯及时出场，从精灵的“魂灭斩”下将其救出。两个海盗一齐遁入搭在破损射灯后方的防尘布中，巨石灵王乘胜追击，却失望地发现那块破布的周围并没有机器人的影子。转头的瞬间，精灵瞥见机械身躯的金属光泽，便立刻发动“黑月极闪”，却在“啪嚓”的碎裂声中反应过来，自己打中的是一面古老的照明用的镜子。
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法尔多斯暗示卡罗尔回到地面，自己留下应付强劲的精灵。巨石灵王本以为这个衣着浮夸的海盗有多大能耐，谁知没接几招对方就败下阵来，狼狈地倒在灰扑扑的地道尽头。
胡狼精灵只觉好笑，抬起左脚就准备狠狠踩去，突然见那机器人慌张地将一堆扇状展开的牌举起来：
“等等，等等! 伟大的巨石灵王，请您看看，这里有没有您的牌呢?”
“哈! 死到临头，还想用这种低级把戏讨好我吗?”巨石灵王挑眉笑道。
法尔多斯露出不易被察觉的得逞轻笑，忽然朝空中扔出纸牌。散乱的扑克牌之后，巨石灵王发现，昏黑的夜空下有大量光斑规律地亮起。无人机的嘶鸣愈发清晰，这些飞行器械组成的方阵，构成了一张“方块4”的鲜红图案。
浅粉的光能锁链准时降下，法尔多斯伸手抓牢，随着光链的收缩撤回地面。无人机在远程操控下接连启动，释放出冰蓝和明黄两种色调的电光，精准地先后刺向巨石灵王。胡狼模样的精灵发出痛苦的嚎叫，膝盖一软跪向尘霾之中，在能量波纹的包围中不得不蜷缩着身体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方才掉以轻心的时候，巨石灵王的印象中留下的花样，的确是“方块4”。
“我们研究过你，巨石灵王。”看着精灵徒劳挣扎的模样，站在墓穴入口外的法尔多斯得意地俯视着受困者，“这些飞行器械的充能来源，一半是冰系技能石，另一半则是光系技能石。你的地暗影双重属性，只会让你自身承受加倍的痛苦!”
“‘真空切’!”
谁也没料到，援军来得如此之快。
无人机方阵遭到无形的技能波动的干扰。冰属性的石头在战斗系技能面前处于弱势，立刻败下阵来；光属性的电子武器已消耗大量能源，再不足以招架第二个体力充沛的精灵，也被纷纷瓦解。
赶来支援巨石灵王的精灵身手敏捷，当他肩扛负伤的同伴离开墓室、平稳地站在海盗们面前时，一头血红的长发飘扬于微风之中。
其余杂兵纷纷举起激光枪，牢牢锁定那个精灵。来者没有立即表现出过浓的战意，他稍微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，注意到那些已经被海盗机器人刨得很深的巨坑后，只是冷冷地丢下驱逐令：
“黎明到来之前，必须全部撤离这颗星球! 那些奇珍异宝，就当是送给你们的礼物。然而，若还敢造次，就等着领教‘邪恶四灵’的厉害吧!”
“不能放过他们!”
巨石灵王不甘心地挥拳大吼，可是连站稳都做不到了，一个趔趄又要倒下去。
“不可心急，灵王兄。”尤尼卡扶住同伴，在对方耳边悄声道，“这群机器人，阴险狡诈。你我都是不久前才完成形态突破的，万万不可因为这群杂碎，让体内的力量失控。”
身负重伤的精灵心中有气，但也实在没有对策，只好忍这一时，眼睁睁看着满载金银珠宝的海盗扬长而去。
卡罗尔十分投入自己的首次任务，而且她并非贪图财宝之辈。将本次行动所获的珠宝全部装箱前，她进行了仔细核对，直到最后目送那些沉甸甸的货箱，由粗糙的传送带一件件送入飞船的储物舱。
返程时，卡罗尔注意到了同僚的奇怪之处。那个名为法尔多斯的将军，从登上宇宙飞船开始，就一直掩饰着坏笑。
没等她主动提问，头上顶着黑色礼帽的魔将挤了挤右眼，趁其他闲杂成员不在周围时，神秘兮兮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杖顶端，露出里面的一枚玛瑙戒指。
这个木托的饰品看起来平平无奇，但若仔细观察，便不难发现那枚方形的红黄相间的珠宝上，俏丽的花纹仿佛不停流转的彩色河流，绝妙的色泽和纹理胜于她所见过的任何一朵自然绽放的鲜花。
“为了救你，我的两个漂亮戒指都毁了!” 法尔多斯颇为得意地将这件首饰据为己有，“这个，我就当是谢礼好了。”
“法尔多斯将军，你的救命之恩，我定铭记在心。只是，这颗珠宝，你最好放回去。”卡罗尔冷冰冰地警告对方，“我有清单在手。若老大无意仔细核对，算你逃过一劫；但要追查起来——”
“老大就会发现，你所统计的列表中，一共少了两样东西!”
魔术师打扮的将领变戏法似地松开握拳的右手，从中坠出一枚拴着绿宝石指环的细长链条。卡罗尔甚至没能开口，手腕上就被三下五除二地绕上那根银链。
“嘘，小点声儿。不然，我们可会被判为‘共犯’喔!”
女魔将顿时语塞。她正想启动光剑，又听见玩弄纸牌的同僚低声笑着说：
“嘿嘿! 你的光剑，可以瓦解用来约束精灵技能的锁链，但是别想割断它! 别着急哇，回到暗黑十字堡之后，我再告诉你如何取下来!”
这次沙漠夺宝的行动，虽然没能将巨石灵王据为组织所用，欧比的首领却史无前例地满意。因为，除了价值连城的财宝和精灵文明的遗物，他还额外收获了一枚无与伦比的双嵌项坠——如恶魔的狡黠眨眼般的斑斓宝石，叫做“法尔多斯”；莹辉闪耀的粉紫水晶，名为“卡罗尔”。
-TO BE CONTINUE-
【参考素材】
《Now You See Me (惊天魔盗团)》;
《金字塔下 (另译“与法老同囚”)》，H. P. 洛夫克拉夫特 代笔；
《RWBY》，本文参考片段为“Yang vs Malachite Sisters”；
《The Mummy (新木乃伊)》，汤姆·克鲁斯 主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