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法卡/卡法】2. 《蛛丝，蛇信，鹰爪钩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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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之前为诸位准备的战斗陪练，您还满意吗?”
称不上愉快的记忆使法尔多斯打了个激灵。他尴尬地微笑回应，手中的船橹从容地操纵着前行的方向。昏黑的地下河道百转千回，直到某个不经意的转角后开始出现零星的照明火把，漫无边际的浓雾总算有了消散的迹象。
见海盗将领迟迟不回答，提问者笑了笑，继续以睥睨众生的姿态俯视前方：“那就是不喜欢了? 真可惜啊。”
咿呀轻响的木舟中，昂然立于船首的是一只羽翼黑紫的飞行系精灵，她的右爪捏着木制的长杖，装饰用的羽毛和骨片被阴冷的风吹得叮铃作响；铠甲鲜亮的另一个欧比机器人侧躺在船底，卡罗尔大概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，无论搭档与精灵沟通什么她始终不予理睬。
两名海盗魔将受邀前来，与自称为“暗黑族”成员的精灵进行合作商谈——没错，船上的这只拜洛亚斯，就是所谓“合作方”的头目之一。
来到既定的目标星球后，在指定地点的入口处，法尔多斯竟被告知需自行驾驶这艘过分原始的交通工具，邀请者还美其名曰“没有安装引擎是为了更好地敛声匿迹”。海盗魔将摇头叹息，掌舵的同时疑惑地打量这处隐蔽诡异的地下建筑，偶尔看一眼熟睡的同伴。
阴森森的冷风时而窜进他的披肩缝隙，法尔多斯忍不住颤了几下，扭头瞥见卡罗尔还在沉睡，便抽出压在木头甲板下的一块黑布，轻轻地给她盖上。或许是过于疲倦了，在如此黑暗的未知环境中，卡罗尔竟未能像平时那样保持清醒。
好在他们离最终地点不远了，因为回荡在在这座曲折的水迷宫中的怪媚歌声越发清晰——被暗黑精灵们嘲弄过后，两名魔将恐怕永远无法忘却奈尼迪亚的鬼魅歌喉了。
静候于码头前的身影浮现于白雾之下，果然是两个海盗见过的那三只精灵。船拢码头的沉闷碰响中，羽毛泛着紫红色泽的精灵展翅飞离船首，平稳地停在几个下属面前。
“表现不错，我的歌星!”拜洛亚斯满意地对着奈尼迪亚点点头，又马上对艾尔伊洛和克林卡修厉声呵斥：“至于你们两个，简直是奇耻大辱! 今晚加时训练，一个也别想溜!”
三名暗黑精灵毕恭毕敬地向头领躬身致意，聆听的过程中谁都不敢有任何小动作。出于必要的礼貌，克林卡修被派去迎接海盗将领。就在登陆时，法尔多斯不知为何突然极其夸张地摇晃双臂，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进河里，不过接应者靠近搀扶时这海盗又故意狠拍对方的后颈。精灵投来充满疑惑的瞪视，也没有多虑，继续引导那个机器人上岸。
飞行属性的领头精灵正准备给来客带路，忽然被什么东西“唰”地擦身而过，很快便发现一张纸牌斜插在她的面前。拜洛亚斯的绛紫色怒眼横扫过晦暗场地的每一个角落，最终锁定在手持卡牌的机器人身上：
“将军这是何意?”
“您还想继续假装吗，这位‘黑长老’? 没记错的话，在你们的族群中，就应该如此称呼像您一样的领导者?”
法尔多斯娴熟地翻转手指，捏住的纸牌瞬间变换成另一副花色。他没有离开码头，而是以手中锋利的牌沿指向几个暗黑精灵，守在仍未苏醒的搭档跟前：
“能否请您解释一下，为何要让卡罗尔昏睡不醒呢?”
巨鸟精灵高傲地扬起头颅：“法尔多斯将军，您凭什么认定是我等的错?”
头戴黑帽的魔将举起手杖，以镶着紫色宝石的一端指着超能系的歌唱精灵：“我了解奈尼迪亚的特性。有的时候，她的确只是在进行普通的歌唱练习。殊不知，她的‘前奏’技能可使听者昏睡。我的搭档，正是从精灵歌声响起的同时陷入昏迷的。黑长老，您不觉得这实在过分巧合了吗?”
“将军，您太不了解我等精灵了。”拜洛亚斯不屑地冷笑两声，“如果真的想伤害或要挟合作伙伴，我等大可不必如此折腾。再说，单纯迷晕诸位之中的一员，又有什么价值呢?”
“当然是往你们自己脸上贴金，赚取好感。”法尔多斯收回节杖，握着圆润的宝石制成的顶部，原地小幅度摇转着，“你们早已准备好长篇大论，譬如这个集会地点是如何如何分布着会导致闯入者昏睡的奇怪磁场。只要假惺惺地将她救醒，我们身为欧比组织的代表，自然会对你们形成初步的良好印象。好哇，黑长老拜洛亚斯! 这真是一出好戏哇!”
黑长老身后的奈尼迪亚没能忍住，小声嘶鸣着笑起来。拜洛亚斯轻笑着摇摇头，认为这个海盗发言实在荒唐：“我真是不明白啊，这位将军。为何不能融洽地交流呢，非要从一开始就与我等针锋相对?”
谁知拜洛亚斯话音刚落，克林卡修却开始不对劲了。壮硕的冰系精灵不知为何忽然陷入迷幻，两条胳膊抬起的姿势仿佛架起了一副无形的提琴，如痴如醉地奏起想象中的乐章。任凭艾尔伊洛如何上前拉扯呼唤，克林卡修根本挣脱不了异常的状态。
黑长老面露不悦：“法尔多斯将军，这是怎么回事?”
机器人则故作惊愕：“啊呀! 我可不了解你们精灵，怎么会懂这种怪象的原理呢?”
束手无策的艾尔伊洛急得跺脚，马上与拜洛亚斯的眼神警告撞个正着，只好气鼓鼓地拉着神智不清的同伴躲到旁边。黑长老依然摆出被冤枉的无奈表情，虽没有明确承认某些事实，还是下令让奈尼迪亚帮忙唤醒另一个海盗将领。
克林卡修的异常状态也未持续多久，清醒后却什么也记不得了。三只精灵被拜洛亚斯驱走之际，奈尼迪亚和艾尔伊洛双双朝两个海盗扮了个吐舌头的鬼脸。
法尔多斯与卡罗尔被带到了会议专用的密室内。此处并无什么华贵繁复的摆设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报资料或阴谋论图，呈现在海盗们面前的不过是深灰石墙环绕的几张座椅、一张散落着零散图纸和墨水瓶的木桌，以及被一副星光点点的星空示意图遮住柜面的黑色壁橱。
拜洛亚斯似乎从不肯放下身段，就连与魔将们对话时她也要高高站在座椅的靠背顶端：
“两位将军应该明白，我等联系诸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?”
虽说卡罗尔完全不记得自己被强迫昏睡的过程，但从谈判对方的姿态语气和搭档的巧妙暗示中，她渐觉当下情形的复杂性。机体浅紫的魔将稍加思忖，选择以同样的骄傲态度回答：“我们欧比组织在统治寰宇的路途上所向披靡，当然可以提供你们亟需的帮助。”
“‘统治寰宇’……呵! 在座的诸位是否清楚，这无垠宇宙中究竟谁是主宰?”
“愿闻其详，黑长老。”法尔多斯抬起一只手，假作谦恭状。
拜洛亚斯冷笑着从高处降落在桌上。她扫视整张桌面，忽然抓起墨水瓶朝身后扔去。敞口的墨瓶“咔嚓”碎在星图的中上部位，甩出大片的黢黑印迹，浓稠的墨汁迅速染进图画之中。
眼看着那些代表恒星的亮色挨个被深黑吞没，暗黑精灵无比得意地说：
“吞噬恒星之光，撕裂行星之壳——我等所侍奉的，便是深不可测的黑暗!”
法尔多斯将双臂支在桌上撑起面部，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。卡罗尔兴致缺缺地等这只精灵结束她的激昂鼓吹，才慢慢追问道：“照你这么说，如果我们的合作进行到最后，欧比组织就一无所获了?”
“千万别这么说，卡罗尔将军。您想想，如果全宇宙都黑洞化了，那些处处与贵组织作对的势力必定失去所有的根基。届时，贵组织早已完全掌握在黑洞中生活并开展创造的技术。高兴时，诸位可以随心所欲捏造心中所向之物；烦闷时，诸位更是挥挥手便可扭曲乃至撕碎无边无际的星河。至于其它杂碎生命，那还不是在贵组织面前乖乖就范?”
“你们愿意分享这般神奇的技术，那岂不是很亏?”
拜洛亚斯长抒一串轻细的鼻息，再次振翅飞回自己的座椅顶部：
“我等所崇拜的，是黑暗本身，如此神秘莫测的存在尚有数不尽的未解之谜。若能将黑暗之名发扬光大，我等必定赴汤蹈火、在所不辞。贵组织一向对我等关照有加，如果能够分享这项技术，定是我等用于回馈贵组织的最上乘的礼物。”
“你怎么看，亲爱的卡罗尔?”
通过隐藏的无线设备，法尔多斯秘密地向搭档发去信息。卡罗尔无声地回复说：
“他们一口一个‘伟大的黑暗’，大概又是一群狂热的愚昧信众吧。不过，我总觉得，他们在隐瞒某些东西。”
两个海盗决定暂时保留彼此间共同的疑惑。开始讲述合作行动的初步计划后，拜洛亚斯回到木桌上，用绑着合金尖刺的利爪将一份文件推向机器人面前：
“本次行动的目标星球，是帕诺星系的赫尔卡星。”
“喔喔喔! 请稍等，尊敬的黑长老。”法尔多斯打断了精灵的进一步介绍，“我非常清楚那里，诸如电系王者的存在镇守着这颗星球。您的意思，看来是有把握完胜那些守护者咯? 不过，恕我直言，您本身的属性在电系技能面前处于弱势……”
“这点，请将军放心，我们谁都不需要与他们进行正面交锋。”拜洛亚斯的趾爪停留在另一张纸上，“雷伊和盖亚均已前往裂空星系的格雷斯星。并且，他们会和与贵组织合作的邪灵组织长时间胶着在那里。”
卡罗尔想起她的另一位魔将同事的往期行动，于是接着问：“黑长老，您应该很清楚，目前已知的来自赫尔卡星的无尽能源被摧毁了。这颗星球现在就是一团废墟搭成的空铁壳子，还有什么价值可言?”
飞行属性的精灵顿了顿，言语间逐渐渗入神秘兮兮的调子：“两位将军可知，赫尔卡文明是如何取得所谓‘无尽能源’的? 不同于普遍印象中的传统方式，掠夺、寻秘、竞争……都不是。赫尔卡星人，是自己创造出用之不竭的能源供应的。”
法尔多斯发出一声尾音上翘的“哦”，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看向卡罗尔。机械女魔将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惊奇，她随后问拜洛亚斯：
“敢问黑长老，您是从哪里获得这些情报的?”
“我等问之于广袤无边的黑暗，将军。对于寰宇中大部分的智慧存在，黑暗意味着伸手不见五指，然而在我等的眼中这其实是包罗万象的最为丰富的色彩。”
卡罗尔貌似满意地点点头，突然指着精灵的翅膀冷冷质问：“黑长老，您口口声声表示愿意分享情报与好处，可您全程怀揣暗器，我们又该如何相信您呢?”
“什么暗器?”
法尔多斯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扑克牌玩弄于掌心，听到搭档的这声责问“噗嗤”轻笑出声，立即举起纸牌轻掩讥嘲的笑容。拜洛亚斯顺着卡罗尔所指的方向回头，注意到满屋的灰暗中时不时闪过一道银光。不起眼的铁制方盒斜靠在墙壁与地板的相交处，这小玩意的表面光滑得像镜子，正巧倒映出飞行系精灵的羽毛间若隐若现的几根利刃的刀尖。
“呵呵，见笑了。如果诸位对这种特殊的个体喜好持有意见，我放下刀刃便是。”拜洛亚斯暗叹对手难缠，逐个卸下全部尖刀后立刻返回正题：“话说回来，贵组织许诺提供的东西，二位将军可方便交予我等进行查验?”
由卡罗尔交付出的物件，状似常见的精灵胶囊，但是论其材质和模样又跟收纳精灵的道具大相径庭。此次行动前就连法尔多斯都没有见过这样东西，不过他很快发现拜洛亚斯的反应才更耐人寻味，因为这只精灵用爪举起“货物”仔细察看的过程中，越发难以遮掩的得逞笑容从她的鸟喙边角勾勒而下。
最后，拜洛亚斯心满意足地将海盗提供的货品置于桌面，俯首鞠躬致谢后向两个海盗抬起一张诡笑着的鸟类面孔：
“愿黑暗之渊为您清扫前路上的一切阻挠，两位将军! 我等与贵组织的合作，必定是非常愉快的一段经历。”
-TO BE CONTINUE-
【参考素材】
《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(歌剧魅影)》；
《Now you see me (惊天魔盗团)》。
